你猜她怎么笑着哭来着.

000.

喇叭，唢呐，曲儿小，腔儿大。

“新娘子来喽！”   应声吹起时

颠簸，流离，一声一声，便将往事锁在心里头了。

祝贺声中，他的眉眼在你脑海里画了多少遍，

“我会娶你的，相信我。”

故事过去了，哭啊笑啊，姑娘出嫁了，不是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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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01.

“格瑞，你看那满树海棠花儿，多好看呐！”

你拽着身旁高挑青年的袖口，指着那花赞叹。

“我们不是来看花的。噤声。”他轻而易举地挣开。

你撇撇嘴，把下一句夸赞咽回腹中，乖巧地跟在他身后。

你们是吹唢呐的，专奔红白喜事，从出生到入坟。

吹上一曲，翻活老旧的记忆。

格瑞吹的尤其好，红时吹笑，白时吹泣。

白皙十指纤长，偏是把调子带得漂亮而绵长，把曲子当酒，酿地香醇发亮。

曲毕，你伸手接下银子，格瑞轻放下唢呐，无视全场的掌声或是泪声

“走了。” 他说

你手里紧紧攥着钱，朝满堂宾客鞠躬，再三步并作两步跟上他的脚步。

“刚刚如何？”“极好的！”“那便好。”

他微微叹了口气，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，

“那海棠，的确不错。”

002.

“东边城郊又有人请咱们去接红喜事了。”你一路小跑到格瑞的屋舍报告消息。

“嗯。”格瑞抚摸着他的唢呐，点了点头。

你喜欢参与红喜事，看新娘子入门，吵吵闹闹的，敲锣打鼓 ，欢天喜地的样子。

可是每当这种时候， 格瑞都会躲远些。

“格瑞不喜？”你曾经望着远处欲拿起唢呐的他问

他身子一顿，看了一眼快要抬来的花轿，目光又放回唢呐上，

“太吵。”

003.

你觉得格瑞可能生性冷淡，寡言少语，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。但他却能在拿起唢呐的时候，吹出和他完全不一样的旋律。

你从未见过他笑，哪怕轻扬一下唇角都没有过

格瑞做事极为认真，在编曲方面尤其天赋异禀。

但从你认识他开始，他好像就是个吹唢呐的了。

就像天才和凡人的结合体，却又像一张白纸。

“看不懂。”你在他背后小声嘟囔了一句

“嗯？”格瑞停下脚步，回头。

阳光暖暖地洒在你们的身上，在背后成影。

格瑞确实长得精致，五官端正立体，皮肤也是让女孩子羡慕的健康白。眼睛是好看的紫色，澄澈干净

你看着他的脸发呆，支支吾吾半天，自己的脸

倒烧的通红。

没有再过多的询问，格瑞转身继续走，你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紧跟上去。

004.

“跟我回家！”女人尖锐的声音刺痛着耳膜，狰狞的表情，粗鲁的动作生生禁锢你的反抗。

“我不要！我要吹唢呐！”你顶着被女人弄乱的头发，拼命忍住不哭出来。

实在是太丢脸了。你对自己说。

“吹什么唢呐？！你跟我走！”女人暴怒地往你脸上刷了一巴掌 。可能你们二人都未想到。女人颤抖着手，突然开始哭泣，“女儿，和娘回去吧...”

脸上火辣辣地疼，你被突如其来的疼痛刺激，呆呆地站着。没有害怕，没有委屈，你只是心虚地和不远处的格瑞对视。

005.

你的家庭根本不支持你吹唢呐，但你不想走。

“跟你母亲走吧 。”他说。

心脏处疼地厉害 ，你愣愣地点了点头，眼泪噼啪噼啪地落下来，但他已经擦肩而过了。

“格......”你一把抓住他的衣袖，回头带着恳求地开口，“我和格瑞说几句话就走！”

女人动了动唇，终究没有说什么，默许地走了出去

“说什么？”格瑞意外地没有甩开你的手，反而轻歪着头，眼中毫无波澜地看着你。

006.

“我骗你，其实我是......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“啊？那，那我接近你不是为了学唢呐，而是......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“我喜欢你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“可我回去就要嫁人了。”

“我会娶你的，相信我。”

“好。”

你抬头看他时 ，好像从他眼里看见了星星 。

007.

“小姐！你怎么站在外头了！屋外风凉，别冻着了，明日您可是要成婚的人！”丫鬟絮絮叨叨不休，边说边往你身上搭了一件衣。

“你说，他会来吗？”你伸手，一滴雨碰巧砸在掌心

“谁啊？”丫鬟好奇地偏了偏脑袋，“婢子给您拿把伞去！”

小跑了不远，丫鬟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，回头说，“婢子听说，明日小姐大婚，专吹唢呐的格瑞先生要来捧场！”

008.

你家后庭里有一株海棠树。明艳好看，在雨里却模糊了美丽。摸了摸眼角 ，微凉的眼眶处流下了眼泪

他没来，他也不会来。

009.

恍惚间，就上了轿子了。

“新娘子来喽！”不知道谁喊了一句，你惊起 ，又在唢呐吹起来的时候，泣不成声。

那是你熟悉到陌生的声音。

“对不起。”轿子外传来他最后与你的对话。

000.

一拜天地，二拜高堂，夫妻对拜。

你看她怎么哭着笑来着。